柳云戟嗅着从里房传来的愈发浓郁的熟悉气息，轻声问道：“夫人还在睡？”

婢女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柳云戟说的什么。

“将军，夫人……夫人……”她战战兢兢了半响，怎么都接不了他的话。

“为何这幅表情？难道她不在房中？”柳云戟蹙着眉，看向婢女的神情带着一丝不悦。

婢女简直快要哭了出来，吓得花容失色。

“将军，夫人……不是在数辞前……已经坠崖了吗……”她带着哭腔哆嗦说道。

柳云戟原本来平缓的心骤然紧蹙了起来，连带着好似有块巨石狠狠压了过来，让他差点提不上气。

刹那间，脑袋中被自己强行封住的不堪记忆，全都涌了上来。

“那只是个梦！为何本将军做了什么梦你也知道！”柳云戟低吼，随即一脚踹开婢女，大步朝里屋走去。

房中，一切如旧。

所有的种种都干净如初，没有一丝灰尘。

摆在窗前的檀木桌依旧在，茶具也完好无损地安静摆放着，旁边的木凳微微往外推了几分，就好像随时都等着主人坐进来一般。

窗户微微敞开，透着暖意的细风徐徐吹来，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柳云戟将每一个角落都扫视一遍，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或许世上真有这样一种离别，猝不及防到让人束手无策。

曾经，沈清辞是他柳云戟的水，是他的空气，拥有的时候觉察不到她的重要性，可是一旦失去，便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掉。

混沌着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阳光照射进房间，柳云戟才勉强恢复了清醒。

不过是黄粱一梦，不是过一场虚影。

眼下，他该如何是好？

派去崖底搜寻的人依旧没有传来新的消息，柳云戟不能再这样继续干等下去。

他首先去了星辞阁，寻找清雅问问当初事情的一些蹊跷处。

“那日，你是如何去的崖边，那些死囚为何要绑你，现在记起了些吗？”柳云戟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先前他曾随口问过清雅，但她说不敢回想那些事，心有余悸，所以柳云戟直到自己能亲自下床才再次郑重而问。

“当时我就在星辞阁磨墨看书，忽的闻到一阵异香，便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人就已经到了崖边，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实在是没有任何印象……”

清雅回答得滴水不漏。

柳云戟拧着眉，心绪复杂。

那日自己未多考虑只想速战速决，毕竟算国事也算半件家丑。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一咳就吐血，还时不时流鼻血的女人，真的有本事伙同死囚越狱，然后回星辞阁绑了清雅吗？

尽管沈清辞曾经是个女将士，武功非凡，但柳云戟也清楚她现在瘦到了何种地步。

曾经那日在宽松衣裳下触到的皮包骨头的身子，让他每每回味都觉得无比心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