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忍呢？”林楚言反问她。前世她处处忍让，处处宽容，换来是万丈深渊尸骨无存，忍？这辈子她林楚言最不会做的事，就是忍！

婉清微微一愣，看到她眼眸里的狠意，有些被吓住，反倒是檀香好一些，她亲眼见过林楚言杀人的。

就在主仆三人怔忪之时，外头院子里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还伴着些咒骂。

婉清看了眼，皱眉：“院子里的丫环在教训一个老婆子，也是可怜，那老婆子好似眼睛都瞎了……”

林楚言似乎想起什么，不等檀香给她包扎好伤口就起身快步跑了出来，待看到那个跪在满地泼洒的污水里摸索着找什么的瞎眼婆子时，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出来。

动手的丫环萍儿见林楚言果真出来了，讽刺一笑，一脚就踹在那瞎眼婆子身上，咒骂：“老不死的蠢东西，赶紧给我找，六小姐的耳环你今儿要是找不到，我就再饿你三天，泔水都不给你吃！”

瞎眼婆子似乎舌头也断了，呜呜啊啊的说不清话，神情麻木的继续用她那双已经皲裂的老手在冰冷的污水里一点一点的摸索，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那双早已空了只剩下眼眶的眼睛望着前方，嘴里含混的说出‘玉儿’两个字，林楚言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哭出了声来。

这是她的周嬷嬷啊，那个将自己抱在怀里温柔陪伴她长大的周嬷嬷，当初没有在楚国宫变里死去，却被苏家这群人带了回来残忍的凌辱至此！萍儿看她居然不嫌脏的抱着这肮脏婆子，鄙夷又讽刺道：“林小姐，您现在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抱着这样腌臜的东西，衣服弄脏了岂不是为难给您洗衣裳的下人？”说完，又是一脚踹在婆子身上：“别愣着，赶紧给我找，找不到我今儿抽死你……”

“你试试！”林楚言忽然目光冷寒的盯着她。

萍儿被她这目光看着，觉得脚底都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来，不由咽了口口水，才道：“这是六小姐吩咐奴婢的，谁让这婆子把六小姐的耳环弄丢了……”

“丢在我院子里刚泼的这堆脏东西里吗？”林楚言问她。

萍儿撇撇嘴：“那是当然……”

萍儿话未说完，就见林楚言提步便往外去，她吓了一跳，立即跟上喊：“林小姐你去哪儿？”

“我去找外祖问问，六表姐的耳环，是怎么从她的院子，掉到我的院子里来的。”林楚言脚步不停，萍儿一听她要去找苏国公，急得不行，国公爷的脾气阴鸷，而且常年独居在偏院，谁要惹敢无缘无故打搅了他，活活打死都是有的。

萍儿忙道：“这小事何必麻烦国公爷……”

“你都要把人抽死了，生死攸关，怎么是小事？”林楚言继续往前走，萍儿看她一根筋，又怕惹恼了国公爷，只得道：“我想起来了，六小姐的耳环没掉，在屋里放着呢。”

林楚言的脚步这才终于停下，萍儿见状，只能暗自咬牙：“不过那婆子弄脏了您的院子，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说完，回去一把揪起周嬷嬷离开了。

周嬷嬷被拖走时，似乎怕林楚言伤心，一直撑着嘴巴在笑，但她不知道，那强撑起来的笑越发如刀子般割在林楚言的心上，一刀一刀，让她鲜血淋漓。

婉清追出来，瞧见眼眶红红的林楚言，小声安慰：“奴婢在汝南王府时就听说过，苏国公府内规矩虽严苛，但好歹如今您大舅母掌家，她吃斋念佛这么些年，不会轻易把人打死的。”

林楚言心里明白，不打死，但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却是有千百种，方才她探到周嬷嬷的脉时，她体内已经有不少毒了，而且十分虚弱，可见苏国公府的人就是在故意苛待凌辱她。

不过今生比前世稍微好些，前世林楚言见到周嬷嬷时，她已经是一具被蛇虫咬烂的尸体，如今好歹还有一条命。

“婉清，帮我一个忙。”林楚言望着她道。

“小姐想救方才那个嬷嬷？”婉清面露为难之色，若是想要汝南王妃出手，只怕不容易，当初王妃就算是救林楚言，也是几次大恩之后才做的决定。

林楚言自然知晓这个道理，所以她不会去求汝南王妃。

“你只管去汝南王府就是，夜里不要回来，去与你的姐妹们叙叙旧，将我的事说上一说就行。”林楚言轻声道。

婉清眨眨眼，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但只到这个程度，她还是能做到的。

“那奴婢现在就出府。”婉清说完，立即就往国公府外去了。因为她曾是汝南王妃身边的一等丫环，苏国公府的人大多认识，也并不知道汝南王妃是不是将她真的送给林楚言了，所以也不敢多阻拦就放她出去了。

待她一走，苏紫就被大夫人方氏叫了过去，还未开口，方氏的一个巴掌就狠狠落在了苏紫脸上。刘瑞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只嗫嚅道：“奴才也不知怎么的，刘福公公就被匪徒给杀了……”

方氏本就严肃的脸这会儿显得越发冷漠：“刘福乃是宫里头赏下来伺候国公爷的，国公爷这次也是遵着宫里的意思去接了林楚言，你们倒好，自己活得好好的，刘福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