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用席七爷方才擦手的巾帕，替他包裹着捡了起来，胡乱擦了擦，递给他。

席七爷不接。

他敲了敲院门。

有人开门，看了眼席七爷，又看了眼外面的尸体，默默走了出来。

席七爷请云姒：“进来坐坐，喝杯热茶。”

云姒：“……”

进了屋子，席七爷去更衣洗手，很快出来陪云姒喝茶。

云姒一直打量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这个人在人前，冷漠疏离、病弱温柔，怎么在她面前杀人，又露出原本面目？

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你是萧莺的外孙女？”席七爷端着茶盏，轻轻撩拨浮叶，那茶水的水雾氤氲了他眉眼。

就像他面前升起了一团雾。

云姒后背有点紧：“你认得我外婆？”

“三教九流的人，都要拜萧婆婆的码头。她老人家声名显赫，只要是吃道上这碗饭的人，何人不识她？”席七爷懒懒道，“她死后，衣钵传给你了吗？”

“没有。”云姒撒谎。

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底细，对一个陌生人和盘托出。

“没有就好，道上的饭不好吃，累。”席七爷又喝了口茶，“做席家的继女，会有前途的。”

云姒：“我是不是见过你？”

“你来过燕城几次？”

“六次。”

“也许见过。”席七爷放下了茶盏，“也许没有。”

待云姒离开的时候，小径上已经空无一物，就连青砖都洗干净了，好像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云姒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却发现席七爷站在门口送她。

他一直望着她，面容逆光看不真切。瞧见了云姒回头，也没什么表示，站成了一樽神像，定在那里不言不动。

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字难言。

云姒快步回了四房。

她没有睡，一直坐在沙发里发呆，等着杜晓沁他们回来。

席七爷名叫席九宸，云姒居然在道上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和事迹，而他却很清楚外婆的底细。

杜晓沁都不知道。

比如说云姒带过来的长宁和静心这对姊妹花，杜晓沁就完全不知道她们俩的出身，也不知她们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