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一阵刺痛，多年不愿回想的画面如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一一闪过。

八岁被我妈丢到乡下后，我跟外公一起生活了两年。

他是个乡村教师，豁达爱笑，对我很温柔，每次放学回来都会给我带糖吃。

十岁那年，村里突然就传出了流言，外公仗着职业便利，猥亵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也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外公把她带到办公室里，摸她的身体。

学校开除了外公，好多警察来家里找外公问话。

那女孩全家也都搬走了。

搬走的前一天，那女孩来找我，不停的哭，「当时方老师罚我抄一百遍单词，我抄的太累了，就想报复他，那都是我乱说的，我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后来，无论我怎么跟别人解释，怎么重复那女生的话，都没有人相信。

那之后，外公就不爱笑了，总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有一天，我去菜园摘茄子，一只肥腻的手从背后捂住了我嘴巴，将我拖到了池塘边。

折磨完我之后，他将我的头按进水里，威胁我不准说出去。

我拼命挣扎，一口一口池水往喉咙里灌。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窒息感将我包围，

仿佛下一刻就要死了。

晚上，我狼狈不堪地跑回家，扑在外公怀里哭，没想到被人给撞见了。

流言传的更厉害了。

两年没来看我的妈妈，第一次来乡下看我，什么也没问，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恶心。」

那时候，外公重重扇了她一巴掌，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一字一顿，「她是你女儿。」

我妈是怎么说的呢。

她嘲讽地勾了勾唇，眼神冰冷而厌恶，「连外公都勾引的婊子，不配当我的女儿。」

后来，外公留了一封遗书，一头栽进了池塘里，再也没有醒来。

外公的葬礼上，我妈差点哭到晕厥，她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我，「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爸。」

「你这个扫把星，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再后来，我妈就把我随便扔给了一个亲戚，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

......

强忍着全身的抗拒，刚往池边挪了一步，脑袋突然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针尖同时扎入。

不断地搅动，翻滚。

我微闭着眼睛，半边脑袋疼的发麻，茫盛的白光淹没了视线。

脑癌的并发症，短暂失明。

恍惚中，几个人似乎朝这边跑过来。

一道模糊的身影划过夜空，溅起一片水花。

我爸把苏敏救了上来。

「她怎么——」

才说几个字，一巴掌就重重落了下来。

「放那种照片就算了，还把敏敏推下水，你怎么那么恶毒？」

我摔在地上，手掌蹭破大片皮。

慢慢地，视线渐渐恢复清明，

看着眼前的人，嘴唇抖了抖，半晌才喊出那个字，「妈。」

「你为什么总是不肯信我呢？」

「你没有任何证据，甚至监控也不愿意查，就说是我放的照片，是我推她下的水，是不是在你潜意识里，我就不值得被相信？」

心脏传来钝痛，像是被刀子插在了胸口，并且翻转了好几番。

「两年前，你把我接过来，对我说，外公的事是你错了，还说从此以后都会相信我，你忘了吗？」

蛮可笑的，我竟然还带着希冀。

结果，我妈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沉淀下来的还是冷漠和厌恶。

「如果敏敏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她和我爸抱着苏敏离开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鼻血不断涌出，用手去擦，抹的全脸都是。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递过来一张湿纸巾。

我闭着眼睛，「谢谢。」

下一秒，一股灼烧的刺痛感从眼球蔓延，整张脸辣的生疼。

是辣椒油的味道。

我听见苏霁冰冷的声音，

「这是你欺负我姐的惩罚。」

然后，一把将我推进了水池里。